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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腐烂的阳光下一路奔跑
在腐烂的阳光下一路奔跑『元江』
“当太阳收起了温暖的光华,疲惫的我想要休息一下,含着泪水闭上沉重的眼帘,一个人默默走向梦的天涯。”
上午,吃完正宗的过桥米线后,我哼着歌和松松坐在长途汽车上,去往元江。我们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为什么还去呢,主要是我没有计划,松松更是无所谓,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等词对我俩来说像英语一样,虽然知道,但从来不用。我们看怎么走方便就去哪。
天气很不好,忽晴忽阴,小公共汽车歪歪扭扭地爬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时下正是旅游旺季前的平静,车上基本上都是当地人,他们很安静地坐着,观看车载电视五颜六色的画面,我和松松聊着天,看着风景。
我们都认为,去一个地方,走马观花地待几天是领略不到当地风土人情的。松松问我带一千块钱够不够在云南待一个月,我说足矣,有人的地方还能饿死人吗?说完这句话,我俩不约而同想起一个朋友——大傻。
大傻,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天津人,有副好嗓子,是个地铁歌手,说话嗓门大,吃东西很快。那是一个激情澎湃的热血青年,热爱音乐,尤其是民谣,谈起音乐时他就像上满发条的玩具不知疲倦滔滔不绝。我只见过他一面,印象中他非常开朗豁达,2001年大傻初到北京时,身上只有五元钱和一把吉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当时他想北京这么大这么多人,还能饿死我吗?于是开始了他的北漂生活,晚上睡在租的只有几平米的地下室里,白天就在地铁地下通道唱歌,他简直是一个纯正的“地下工作者”。在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冰冷混黑的地下,大傻就这样坚强而乐观地生活着。我一直记着大傻当时嚼着饭对我们说的话:有人地方还能饿死人吗?
雨又稀稀拉拉地下起来了,红土地上万物被清洗一新,我们到了元江。这是我目前去的最南的地方,看地图,我们离北回归线已经不远了。元江离元阳也很近,元阳我听说过,那是哈尼族聚集区,最著名的就是哈尼梯田,那是无数摄影爱好者趋之若骛的地方,现在就是这样,有张梯田的照片获了奖,其他人就会争先恐后蜂拥而至,所以跟本不必去看,照片都已经涵盖那所有了。
我和松松来到了元江最著名的景点——世界第一高桥风景区,这是我们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在这个闻所未闻的小县城居然有“世界第一”的名号。其实我并不喜欢这风景区那旅游点的,故宫长城这些耳熟能详的热门景点你去了只能是看人,要么在你认真听导游讲解的时候,旁边无数的人会向你兜售劣质纪念品或让你帮忙拍照,一会你便会感到索然无味。
不过这个景点没什么人,我厚颜无耻地用学生证买了两张学生票,和松松进去了。
看简介,这景区包括世界第一高桥世界第一大龙头和中国土地上最后一场战役的遗址,怎么全是第一,松松说:看着他妈的有点虚头巴脑。
这时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云雾中透出数道光芒,像一朵巨大无比的葵花,那景色令人心旷神怡,我拿起相机按着快门,松松也举起手里的DV拍着。
爬到了山顶,我俩终于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伫立在山谷上,世界第一高桥果然名不虚传,桥墩扎在深深的谷底,雄伟壮观。但我更喜欢那桥下的红河谷,宽阔的河水荡气回肠,在连延起伏的山谷中静静流转。这是我许久未见的好景色,美中不足的是山对面红河广告牌有些碍眼有些多余。
这么美丽的景色,而且周围再没有别人,我们俩欣喜若狂,不禁欢呼,忽听到山谷里立刻传来回音,觉得十分有趣,便狂喊起来。
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我和松松都有些饿了,打开背包,只有一袋方便面和一袋榨菜,我俩二话不说分而食之,吃完后,松松便躺在山顶的平台上小憩,我则继续拍照。
我们发现在山谷下有一座铁索桥,便向山下走去。
途中,我们拍了一些照片,还路过了简介中所说的“中国大陆最后一战役纪念碑”,只觉得那碑文写的云山雾罩不知所云,美其名曰的战壕也像新挖的小土坑而已。
走过一片荒草丛生的土坡,走过一片茂盛的树林,我们又来到一条小溪旁,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丛遮挡了溪流,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四处都是茂盛的说不上名植物,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昆虫。阳光完全照不到这里,四处有些昏暗,脚下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山路,因为刚下完雨,几处还有发生过山坡塌方的痕迹,我俩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挪。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座幽谷,我俩连连称奇赞叹不已。
好久,走出了狭长小路,我们到了铁索桥,那光秃秃的桥梁上纵横着无数铁管,但是没有一块立足之地,桥下奔腾的河水向东流去,水势还很急。生命乘可贵,苟且可偷生,我和松松只好放弃过桥的想法,准备回元江县城。
夕阳西下,我们在山后的小路上迷了方向,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六点半了,天越来越黑,松松安慰我说,鼻子下面是嘴,屁股下面是腿,问着走着自然会到的。可半天也不见过路人。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只吃了一碗米线外加半袋方便面,饿得有些心慌,最可气的是随身带的水也已经喝光了。
幸好一个骑车的从身边路过,为我们指了方向,他说再走15分钟就可以看见摩托车了。谢天谢地谢过路人。
在刚刚走完的三个多小时里,我的脚已经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很疼,我想尽快到县城,什么都别说先喝一瓶子水。
月亮出来了,在云中穿行,如同我们在山中穿行。四周亮光一闪一闪,那是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藏在树丛中就像一双双幽灵的眼睛。幸亏是两个人,要是一个人走这种地方还真挺森的慌。
“这是一个,南方的秋天,我在这里看你写来的信……”我阴阳怪气地唱着松松写的歌,他一一纠正可我置之不理。他只得无可奈何地唱起来沈庆的《青春》: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涩滋味……
……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
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在世间传说……
走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有来时路的迹象,不过可以看见遥远一座工厂的灯火通明。松松说刚才的人不会给咱胡指道吧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人,我说可能有时差这边十五分钟相当于咱那四十分钟,他说呵呵再走走,待会遇见摩托车咱们可要矜持点跟他使劲侃价,而且要装作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
一辆摩托车出现了,我俩像劫匪一样窜上了车,也不问价,只是说快点到吃饭的地方……
一瓶水一口气下肚后我心里终于坦荡了,和松松劫后余生般地在街上闲逛着。
元江不大,可是晚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总有许许多多不明身份的人蹲在黑暗的街边抽着烟,表情麻木眼光冷漠;有很多贼头贼脑的人一直盯着我们俩看,让人觉得不安全;在一个路口的,破旧的大喇叭叫嚣着某某歌舞团今晚有精彩表演,“刺激”“火爆”之词不绝于耳;三五成群的小姐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拉客,让我想起旧社会的八大胡同;摩托车一辆辆飞驰而过,轰轰的马达声震人耳膜;一只狗安静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心情还算愉快,因为刚刚一盘炒米饭一瓶啤酒让我深切体会了“久旱逢甘露”的人生一喜。
晚上十一点,我和松松坐上了开往昆明的长途卧铺汽车,这种车全是像火车一样的卧铺,乘客可以躺着休息。有两个人上车就脱了鞋躺在铺上,我闻到一股浓郁的脚臭味,登时有点头晕目眩,但是当我和松松脱了鞋以后,车内空气污染指数立即飚升至五级,属重度污染,首要污染物是二氧化硫……
车外下起了雨,汽车蹒跚在漆黑一团的盘山公路上,左摆右晃中,我在梦里彷佛被抛到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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