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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版权和解释权归作者田林所有,田林是一位常年生活在新疆的汉族摄影师。补充一句:此文图的时间坐标是2006年-2008年。话不多说,敬请浏览。
我是一个喜欢独自游荡的人。常有人问:你去哪儿?我说:我不去哪儿,只是到处看看。 许多不同的清晨、正午和黄昏,我走在不同的地方,用相机记录那时、那地的人、事物、感受。 冬天将尽的时候,在乌拉泊的旷野上,我认识了一个叫阿力玛斯的孩子。阿力马斯正率领三个伙伴四处撒野。 我给他们拍了些照片,然后,他们捉对儿在雪地上摔跤,然后呼叫着狂奔而去。 远远的,我跟他们再见。我看到他们一边招手,一边把帽子扔向天空。 我独自走在乌拉泊的高岗与沟壑之间。在乌拉泊独特的风和阳光中默默穿行。它们把这些孩子的影像刻在我的心里。 * 四月,雅玛里克山。 关于那些孩子的记忆终于有一天把我导向这里。 在春天那些多风的黄昏,我像一团游魂,跟着沙尘一道掠过那些维吾尔人住的小巷,土屋,山坡和垃圾堆。 那些孩子们仿佛一直存在着,那些面孔可能在雅山任何一个角落忽然出现。他们就像曾经的梦境一般熟悉,亲切,令我仿佛回到三十年前的另一个地方。那扇门早已关闭,使我永远置身其外,四处漂泊。 一切都如此飘忽,又如此亲切。 我用抓拍的方式记录下这些纯真的面孔—他们像窗子一样敞向另一世界的眼睛。
* 有一天,我站在雅山的一个小山坡上,坡下是一排排用捡拾的木条,门板搭建起来的棚屋,几个赤脚的维吾尔孩子在屋顶上玩耍。对面是氤氲着浊雾的庞大而华丽的城。 时常听到、看到媒体说这座山是附在这座城上的一块癣,如同一团污迹。此时我却感到,不如说这座城是一团虚幻的膨胀的梦。真实和虚幻早已在这些人群里纠缠不清。
* 我遇到很多“值得记录”的人,然而我却无法把镜头对准他们。我常常觉得内心越来越沉重,以至于我承受不了。我只愿拍那些孩子,天使一样栖落于此的孩子。
* 台外库老人在山上住了五十年了,一家三代没有任何证件。有一天他对我说:“中国解放快六十年了,可是我还没有解放!” * * 我出没在乌鲁木齐大雾弥漫的冬天。我付出胶卷,药水,相纸和时间,还有对这个冰冷世界的热情,得到的,是对世界的感悟,还有对那些人,那些事物的回忆。
雅山遇到的那些人,使我觉知到生命中微妙的虚与实,它的真实,它的脆弱,它的飘忽…… * 在无数个踟蹰徘徊的路口,卧铺熄掉灯,在一盏微弱的红灯下洗印雅山拍摄的照片。 从那些土巷里,我获得心灵的的巨大充实。一个人应该在路上走。 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我忽然发现古书里写的那些情节,那些有关人类在地球上流浪的寓言。 我一次次走进去,走进那些简单朴素的生活,走进那些鲜活率真的生命,在那里,看到这个世界失落的灵魂。 * 暮色中的雅山。妇女站在荒凉的山坡上呼喊不知在哪里玩野的孩子;一个孩子坐在地上数着大盆里母亲从囊坑里取出的热囊;小卡德里娅在无人的山坡开着一片油菜花的地方放着十三只瘦羊;小牙和甫飞快的跑下山坡,能让这个孤独的孩子驰骋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山坡……
* 我拍了那个120岁的老人,她来自喀什乡下,她的第五个儿子坐在身边,他已75岁了。老人扎两条很粗的花白辫子,保持着仿佛一百年前的装束,她微仰着头,冷漠的看着我,眼中空无一物,这使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使人想到印第安老祖母,像《通往阴雨山的道路》里写的老祖母,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 黄昏,我走在山下的斜向下的小路上,远处东部山谷中传来齐豫的歌声。 我的心里忽然盈了感动。 多云的垂垂暮色中,初秋的晚风升起,带来几片翻飞的落叶。 铁路旁的坡地上,坐着一些沉默的人,铁轨边,巡道员从远处驱赶着孩子。 夕阳中的雅山,又扬起孩子的欢笑,火车汽笛的长鸣。粗狂的风吹起,卷起一阵尘土,飘向城市。 拍了半天灰头土脸的孩子,我看到贫穷,看到快乐,看到冷峻的脸,看到纯净的笑,看到有个巨大的幽魂在这里徘徊,还看到自己的忧郁。
写于2006——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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